今天想要聊的是感同身受。
同理是種深刻的理解,但有時候那也不過是種強烈的投射。
最近學生跟學校之間有一些活動上糾纏,我懂你們辦得無力的感受。
跟孩子聊著的時候可以看到孩子好大的不甘願還有做白工跟為了什麼的困惑跟無奈。
沒有回饋的確令人好不開心。
是的我懂,因為我也經歷過。所以看著你們我都懂。
前些日子接到一個老師打電話來的電話,電話中透漏了一些對於我的想法跟期待,
讓我想起以前曾經在老師面前哭得好慘聲嘶力竭的說為什麼他們要離開我。
突然間有股不自在,覺得跟老師講什麼都不對,尷尬死了。
晚上洗澡的時候想起了我們在諮商(不管是在團體或是個別)的時候,
如果在初期就觸及太深入的內在,引爆當事人的情緒,在情緒宣洩過的下幾次當事人反而會變得退縮。
我們解釋那是一種不自在、被嚇到的感受。
課程上是這麼教著的,我們也是這樣子學著的。
度過這個時期我們就可以走得更深入,課本跟老師也都這麼說。
好些年前在其他地方接的個案,因為一次被我不小心戳中了某個他心口疼痛的點,在我面前崩潰的大哭。
我一邊反射的做著同理與安撫,一邊在心裡頭欣喜自己觸碰到這些東西,彷彿自己有些效能。
但是下幾次之後個案反而變得更退縮,連天都不願意跟我聊,甚至有天終至流失。
我無法理解這麼會心(被我自己解釋成會心)的會談,為什麼他不願意繼續來,
為什麼他不願意繼續跟我一起挖掘他的傷口使得他有一天可痊癒。
是的,我以為我可以幫他陪他跟他一起回到過去再次經歷與重建。
我彷彿忽略了他哭著說現在的他做不到這些事情,我只看著我們能做到事情。
(也許只有我)
杏足老師在那天的課堂上說了,
「你身為諮商員,你必須要比你的個案還更願意在你自己的生命冒險,
你的當事人前進的幅度不會大於你自己做的,
你的當事人冒險的幅度,也不會比你在自己冒的險還要多。」
(請容我不斷的提起,因為我覺得這很重要,提醒自己也要記牢。)
我今天可以勇敢的回去我生命中的創傷做處理,一次又一次的清創,
是因為我願意冒險,我敢去嘗試,更多的緣由是因為我受到的教育告訴我人就該是這樣,
於是我不斷的挖掘自己、完形自己,期盼自己有天邁向整合會成為更好效能的助人者。
也許我早就忘了我的冒險跟我是諮商員有時候單純的是兩碼子事。
我以為當事人也該跟我們一樣願意。
回到老師的電話,
在今天洗澡的時候,我總算醒悟了,這種感覺就是我在學習過程學到的:
「那一個因為過度坦露太深入而感覺到不自在跟退縮的感受」
我深刻的感受到了,因為我也一樣想要從我的老師身邊逃跑,
我一點都不希望跟一個看過我狼狽樣子的人一起相處甚至討論我的未來計畫。
我更加的懂了當年流失掉的個案的感受,當我在真實世界碰到一樣狀況時,
我知道那真的是一種好尷尬不舒服的疼痛感受。
連我都想要逃了,何況是當事人。
諮商是用生命在工作的,老師都說我們有病才要做這行,
但是我真的隨著時光荏苒,深刻的體會到,經歷的更多,才同理更多。
因為經驗過所感受到的疼痛與同理,永遠比我們空想的投射還來得有力。
我好佩服那些熬過這段尷尬階段的當事人,
因為他們的勇敢與強壯,所以諮商才得以持續。
有的時候,諮商的成效真的不是因為諮商員做了什麼,而是當事人嘗試了什麼。
我想我會一直記得,
督導在這期的二階的時候說過得話(喔,我剛好偷看到講義)
「不只是你陪他們走一段路,記得,是他們陪你走這一段路。」